東港共和新村的部落格

三、兩造不爭執之事實：

(一)除被告杜美芳有無占有之事實尚有爭執外，其他被告各自占用系爭建物及土地之面積位置，確如附表甲所示（被告安陳會、杜典崑、杜典文、杜典武對於原告主張渠等占有之事實，非依公示送達，已於相當時期受合法之通知，而於言詞辯論期日不到場，亦未提出準備書狀爭執，依民事訴訟法第280 條第3 項準用第1 項之規定，視同自認）。(二)原告國防部總政治作戰局、國軍防空砲兵訓練中心分別為系爭土地及其上列管國軍眷舍之管理機關。(三)被告均為配住原眷舍之眷戶本人或其繼承人。(四)被告或其被繼承人之眷戶權益，業經國防部95年5 月1 日勁勢字第0950006185號函、95年6 月7 日勁勢字第0950007790號函註銷之，並經最高行政法院99年度判字第391 號確定判決認定該註銷眷戶權益之處分合法。

(五)系爭建物與原告所提出之國軍眷舍管理表所載眷舍形貌，多有不同，係被告或其被繼承人重建、增建或改建原眷舍所致。

四、兩造爭執所在厥為：(一)被告杜美芳是否為系爭建物及土地之占有人？(二)被告以其眷戶權益，為占用系爭建物及土地之正當權源者，有無理由？(三)以前空軍總部有無同意各該被告在系爭土地上新建、增建或改建為系爭建物？若有，各該同意能否解釋為該等被告占用系爭土地之正當權源？被告能否以其得對抗空軍總部之事由對抗原告？(四)系爭建物所有權之歸屬？換言之，被告原占用系爭建物之權源，係配住眷舍之權益，或係所有權之行使？(五)如系爭建物係經國家同意被告出資為不具獨立性之增建或改建，或依規定報准自費建築房舍，但其所有權為國有，被告占用系爭建物之權源，雖係配住眷舍之權益，且眷戶權益業經註銷，惟被告確有出資於系爭建物，則原告請求返還系爭建物及土地，是否為權利濫用？(六)原告依其主張之法律關係，請求被告返還房地或拆屋還地，有無理由？(七)如原告得請求被告給付使用系爭建物之不當得利，得否併請求使用系爭土地之不當得利？(八)如原告得請求被告給付使用系爭建物及土地之不當得利，以附表甲之1、附表甲之2 所示之計算方法，請求各被告按月給付之不當得利金額，有無過高？(九)如系爭建物係被告出資為不具獨立性之增建或改建，或依規定報准自費建築房舍，但其所有權為國有，部分被告就其動產因附合而為不動產之重要成分所受損害，以其償金所為抵銷之抗辯，有無理由？茲分別說明如下：

(一)被告杜美芳是否為系爭建物及土地之占有人？1.按當事人主張有利於己之事實者，就其事實有舉證之責任，民事訴訟法第277 條前段定有明文。原告主張被告杜美芳為系爭建物及土地之占有人，被告杜美芳否認之，自應由原告就被告杜美芳占有事實之存在，負舉證之責。惟就被告杜美芳所辯，原告僅陳稱：被告杜美芳應係以繼承杜執常對於房地之法律關係或建物所有權，而以公同共有該法律關係之權利義務或建物所有權之關係，占有系爭建物及土地等語（見本院卷四第249 頁），但原告主張杜執常配住之眷舍為國有，被告杜美芳對此表示不知杜執常有無重建、增建或改建過眷舍等語（見本院卷四第249 頁背面），因本件並無杜執常為該眷舍 建物所有人之共通主張及證據，故依被告杜美芳陳述之情狀，得依民事訴訟法第280 條第2 項之規定視同自認杜執常配住之眷舍為國有，基此，被告杜美芳即無公同共有該眷舍建物所有權之餘地；至被告杜美芳縱有繼承「杜執常對於房地之法律關係」，亦僅為債之關係，與占有之事實無關，亦未見原告主張並證明有何「杜執常對於房地之法律關係」，而杜執常公法上之眷戶權益，亦不得直接解釋為私法上之使用借貸契約。此外，原告並未舉證以實其說，自難遽認被告杜美芳為占有人。2.被告杜美芳既非系爭建物及土地之占有人，則原告主張被告杜美芳為無權占有人，據以請求其返還房地或拆屋還地暨給付不當得利之前提事實即不存在。(二)被告以其眷戶權益，為占用系爭建物及土地之正當權源者，有無理由？

1.核被告金英、魏茂林、安陳會所辯，均係以其眷戶權益為占用系爭土地之正當權源，惟渠等3 人之眷戶權益，業經國防部95年5 月1 日勁勢字第0950006185號函註銷之，有該函文影本附卷可稽（見本院卷四第259 頁），亦即國防部註銷原眷戶權益之行政處分是否違法，為本件之先決問題。按民事訴訟之裁判，凡以行政處分是否無效或違法為據者，應由認定先決事實之行政法院為裁判後，以該確定裁判所認定之事實供為民事法院裁判時認定事實之依據，俾防止不同法院裁判結果互相牴觸之情形發生（最高法院97年度台上字第2274號裁判要旨參照）。本院爰裁定停止訴訟，嗣由最高行政法院99年度判字第391 號確定判決認定該註銷眷戶權益之處分合法，經本院調取該行政訴訟卷宗核閱無誤，方續行本件訴訟程序，自應認定渠等之眷戶權益業經國防部合法註銷而告喪失確定。基此，被告金英、魏茂林、安陳會仍以其眷戶權益為占用系爭土地之正當權源，即無理由。2.依被告金英辯明其增建部分不具獨立性，則其增建部分，依一物一權原則，應為原眷舍之所有權所及，即均為國有，由此被告金英亦以其眷戶權益為占用系爭建物之正當權源，惟其眷戶權益既經國防部合法註銷而告喪失確定，堪認被告金英對於系爭建物及土地均已無占有之正當權源。從而，原告先位聲明請求被告金英返還房地部分，並非無據。3.被告魏茂林辯稱其占有土地上之建物完全係伊拆除重建而原始取得，被告安陳會辯稱系爭建物已非列管之國軍眷舍，核均係爭執系爭建物所有權之歸屬，另詳後述。惟被告魏茂林、安陳會所辯占用系爭土地之權源，既已喪失，縱地上建物確為其所有，原告亦非不得請求拆屋還地，先予敘明。(三)以前空軍總部有無同意各該被告在系爭土地上新建、增建或改建為系爭建物？若有，各該同意能否解釋為該等被告占用系爭土地之正當權源？被告能否以其得對抗空軍總部之事由對抗原告？

1.被告王泰祥、張竣貴、崔台順、黃坤起、張胡光素、劉秀金、朱貴榮、崔唐嗣瓊、蕭正祥、陳庾生、張孟嘗、劉士偊、陳牡丹、何善、葉幼敏、郭清塲、張健、黃月霞、鄭新寶、黃碧招、馬林貴香、張克己、劉樹林、張開賢、馮學華、徐一中、張青月、鄭淑雲、鄭世欽、鄭世傑、郭惠玉、蘇曉芃、蘇詠中均主張空軍總部同意渠等在系爭土地上新建房舍成為系爭建物，原告予以否認，依民事訴訟法第277 條前段之規定，自應由渠等被告先就空軍總部有各該同意之存在，負舉證之責。惟渠等被告所提出之證據僅為「空軍眷舍居住憑證」（含准予承受眷戶權益之函文）之屬（見本院卷四第294 至313頁），且一律載明「○○號眷舍已分配○○同志眷屬居住」之旨，皆未能提出曾獲報准自建之確切證據。渠等被告雖辯稱：一定是報准後才會自費建築房屋，因廢止前之國軍軍眷業務處理辦法中有規定必須報准才能自建，否則將被視為違章建築拆除等語（見本院卷四第248頁背面），僅係倒果為因之詞，不足採憑。基此，渠等被告既不能證明系爭建物係經報准自建，自難採信有何空軍總部之「同意」得為渠等占用土地之權源。2.退步言，縱有空軍總部同意渠等自費建屋，惟渠等被告亦堅稱並未與國家（機關）間就建屋坐落之土地另成立使用借貸契約，意即原告無從請求返還借用物之土地或終止使用借貸契約。準此，縱有空軍總部之「同意」，亦僅止於同意「建屋」，是否等於同意「土地供建屋人無償使用」，仍有待商榷，蓋雙方並無土地使用借貸之意思表示合致（如奉准自費建築房舍，應解為願受關於奉准自費建築房舍之眷村管理法令所定起造人權利義務之拘束，詳後述），自難認作該等被告占用系爭土地之正當權源。益見該等被告逕以空軍總部之「同意」作為占用系爭土地之正當權源，實違背情理。3.據上，該等被告主張以空軍總部之「同意」為占用系爭土地之正當權源，為無可取。至於渠等能否以其得對抗空軍總部之事由對抗原告，因渠等「得對抗空軍總部」之前提不存在，應在所不問。(四)系爭建物所有權之歸屬？換言之，被告原占用系爭建物之權源，係配住眷舍之權益，或係所有權之行使？1.原告主張系爭建物為國有，除援引91年12月30日廢止之國軍軍眷業務處理辦法，及翌日發布而銜接之國軍軍眷業務處理作業要點，主張奉准自費建築之眷舍，仍視為公產外，無非以其提出之國軍眷舍管理表為據（見本院卷一第17至67頁），惟經本院如附圖所示之勘測結果，確與國軍眷舍管理表所載眷舍形貌多有不同，原告對此並不爭執係被告或其被繼承人重建、增建或改建原眷舍所致。被告魏茂林、安陳會、王泰祥、張竣貴、崔台順、黃坤起、張胡光素、劉秀金、朱貴榮、崔唐嗣瓊、蕭正祥、陳庾生、張孟嘗、劉士偊、陳牡丹、何善、葉幼敏、郭清塲、張健、黃月霞、鄭新寶、黃碧招、馬林貴香、張克己、劉樹林、張開賢、馮學華、徐一中則主張其房舍為其原始取得；被告張青月、鄭淑雲、鄭世欽、鄭世傑則主張其房舍為其被繼承人鄭樹堂原始取得，茲渠等公同共有；被告郭惠玉、蘇曉芃、蘇詠中則主張其房舍為其被繼承人蘇解得原始取得，茲渠等公同共有。準此，原告國軍防空砲兵訓練中心主張其為系爭建物之管理機關即行使所有人之權利者，即應由其就系爭建物為國有之事實，先負舉證之責。2.核原告所提出於93年5 月14日修正之國軍軍眷業務處理作業要點規定：「捌、眷村管理工作：一、眷舍有擅自增（改）建之情事者一律視為違章建築，由列管單位依法處理。二、在公有土地上自費興建之建築物經奉准列管有案者，不得再申請配舍、輔助購宅或基金貸款。該建築物應比照公產管理，不准出租、頂讓、轉賣及為抵押處分或經營工商業。將來土地變更用途處理時，應配合實施，不得異議。」（見本院卷三第258 、259 頁）；於55年2 月8 日修正之廢止前國軍軍眷業務處理辦法第102 條第1 項、第2 項規定：「凡未配眷舍，經奉准劃撥營公地或奉准在眷村範圍內自費建築房舍，一律視為營產列管，嚴禁出租或轉讓圖利……」、「前項自費在營公地建築房舍，於不需使用時應無條件交還各眷舍管理單位接管。」（見本院卷四第141 、154 頁），確有一脈相承之規定。視為營產列管或比照公產管理者，顯係房舍管理權限之規範，原告將之解釋為房舍所有權為國有之依據，容有未洽；而將眷村範圍內經奉准在該公有土地上自費建築之房舍列管，限制該類房舍之使用收益方法，明定不需使用時應無條件移交眷舍管理單位，有其眷村管理政策上之合目的性及必要性，該等房舍之起造人仍原始取得所有權，可供自己眷屬居住之用，並免費使用公有之建築基地，且經「奉准」亦即起造人自願受前揭眷村管理法令之拘束，合乎情理，難謂有何違反比例原則，準此，被告所辯該規定剝奪人民之基本權利等語，亦有誤會。況發生視為營產列管或比照公產管理之法律效果者，明定以「未配眷舍」而「奉准自費建築房舍」為構成要件，本件被告均為配住眷舍之人或其繼承人，有前揭「空軍眷舍居住憑證」附卷可憑，即與「奉准自費建築房舍」之情形相斥，事實上，就主張奉准自費建築房舍之被告，均無法舉證以實其說，前項爭點已論及，足見系爭建物經重建或為獨立性之增建、改建者，均未經「奉准」甚明，自未發生視為營產列管或比照公產管理之法律效果。從而，原告援引前揭眷村管理法令為系爭建物所有權歸屬之依據，確無可採。3.除被告金英自認其增建部分不具獨立性，則其增建部分，依一物一權原則，應為原眷舍之所有權所及，即成為國有，及被告杜典崑、杜典文、杜典武就原告主張渠等占有眷舍為國有之事實，依民事訴訟法第280 條第3 項準用第1 項之規定，併視同自認外，原告既不爭執系爭建物與國軍眷舍管理表所載之眷舍形貌多有不同，確係被告或其被繼承人重建、增建或改建原眷舍所致，則重建部分之房舍即由起造人原始取得所有權，固無論矣，如增建或改建之房舍部分不具獨立性，仍應由原告舉證證明之。惟查，原告並未能提出系爭建物在構造上仍為國有之證據（除被告金英自認及被告杜典崑、杜典文、杜典武視同自認而免其舉證外），原告關於被告金英、杜典崑、杜典文、杜典武以外之被告占有之系爭建物為國有之主張，尚難遽採。基於同一事實存否之反面推論，其他被告所辯系爭建物係私人自建（含拆除重建）而非國有者，即堪認定。4.據上，除被告金英、杜典崑、杜典文、杜典武部分外，系爭建物應係各該占用之被告所有（含公同共有），即被告金英原占用系爭建物之權源，係配住眷舍之權益，被告杜典崑、杜典文、杜典武原占用系爭建物之權源，係其父杜執常配住眷舍之權益，至於其他被告占用系爭建物者，則係以各該所有權之行使為其正當權源。(五)如系爭建物係經國家同意被告出資為不具獨立性之增建或改建，或依規定報准自費建築房舍，但其所有權為國有，被告占用系爭建物之權源，雖係配住眷舍之權益，且眷戶權益業經註銷，惟被告確有出資於系爭建物，則原告請求返還系爭建物及土地，是否為權利濫用？1.本項爭點係以「系爭建物係經國家同意被告出資為不具獨立性之增建或改建，或依規定報准自費建築房舍，但其所有權為國有」為前提，惟依上揭其他爭點之判斷，已難認有所謂國家或空軍總部之「同意」自建之事實，眷村管理法令亦無所謂「自建房舍所有權皆為國有」之規定，亦即探討本項爭點之前提並不存在，是本項爭點即無再予深究之必要。                   

（中篇）待續